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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來。

不可否認的絢瀨繪里在當下猶豫了。

她希望自己能夠陪在海未身邊,但是卻也希望能夠看到她成功。如果真的遇到這種情形,她也只會選擇後者,默默地目送她離開,因為她不希望成為了她的絆腳石。

但是這就是海未的目的。繪里一瞬間意識到了,這是在挖坑給自己跳,而自己竟然就這樣跳了下去,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不會讓海未離開的。”為時已晚的吐出這句話。

“妳剛剛猶豫了呢,繪里。”沒有漏掉她的遲疑,抓著這點緊咬不放。

“但是我還是選擇不會離開海未。”                 

“那也只是因為你想到了某樣東西吧。等到真的遇到了,妳也會放我走的。”

她口中的”某樣東西”,繪里再清楚不過了。怎麼可能忘得了呢?早上才剛剛看過的,靜靜躺在泛黃信封裡的紙張上面,所傾訴的一切就是繪里不願面對的事。

風,吹著。撫著繪里的肌膚,不知為何感覺有些冷冽。當那雙天藍色對上琥珀色,裡面依舊是熟悉的溫柔與堅定,但卻又添了些寂寞;而在繪里漏看了的地方,隱藏著拋棄的覺悟。

“不願面對嗎?那麼剩下的回到繪里家說吧。”見那人只是緊抿嘴唇不願透漏一點聲音,想著終究是要回到那個地方,海未這麼提議著。

.

一路上,她們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後走著,海未領著繪里,墨藍色的長髮隨著動作飄舞著,她看不到那抹琥珀色,卻也稍稍慶幸。她不希望那雙眼裡出現陌生的感情,她知道海未很常不安,有的時候不再身邊會胡思亂想,腦中藏了很多黑暗的地方,身為戀人,繪里很自責沒有好好地把她的陰暗掃去,她應該這樣做,但是卻沒有。

眼前的人沒有說話,單薄的背影在夕陽的照映下顯得孤寂。她都知道了什麼?那封信她看得懂嗎?她不是才剛接觸俄文嗎?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但是沒有勇氣。

好害怕,害怕失去她。如果可以她想要一直陪伴她。不想離開,也不想走。她好愛好愛海未,卻也認為對海未感到愧疚。她曾經離開過海未的人生,也是因為這樣,她的陰暗有了滋長的養分。她學會傷害自己,天真的認為放手是一件對自己好的事情。卻讓海未自己被負面情緒壓的難受。

 

可不可以緩一緩時間?

 

可笑的是上天不允許。她們很快的就到了繪里家,輕輕推開門,禮貌性的說了聲打擾了,才發現亞里沙可能是跑到雪穗那去了,整個家裡空蕩蕩的沒有半點聲音,這也好。海未這樣暗自慶幸。

關上了繪里房間的門,一樣沉默的空氣仍然散佈在這個房間,令人難受的氣氛壓著繪里的胸口,不適的感覺從腳底爬了上來,內心有著不好的預感。像是要舒緩氣氛似的,海未伸手拉開落地窗,夕陽的餘輝就這樣灑了進房,整個房間無論是暖色系亦或是寒色系都籠罩在橙色之下,眼前的人背著光站著,繪里看不清楚海未的表情,整個人身上籠罩著半灰色的暗沉,沒有原因的,繪里覺得這種顏色似乎呈現了海未的心情。

“那麼,該來說正事了。”無情的宣告,不安的感覺慢慢轉變成些微恐懼,因為海未的手正緩緩的移向了那封信躺著的地方。

她伸手從抽屜拿出一個國際信件,上面簡單的用著筆跡優美的日文寫著繪里的名字。輕輕打開,透過光繪里有點能夠透視上面的文字。一樣是熟悉的俄文。

“海未,看得懂?”“嗯。”

印證了繪里的猜疑,她看得懂。但是卻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海未知道這封信的存在,也沒辦法解釋應該是第一次接觸的海未能夠知道信上的內容。

“之前在繪里書包裡面看到的,好奇之下就抄了下來。”

能夠讀心一般,海未緩慢的解答繪里。然後又是一陣沉默,不是繪里懶得說什麼,只是眼前的發展令她受到不小的打擊,但是這一切海未都不知道。只當她是在逃避。她唸了出來。

“繪里。

多久沒有看到你了,近來可好?這邊的天氣一樣是妳離開前的那樣,算了算你離開俄羅斯也有3年了。

之前接到你的信告訴我們妳找回了記憶,我們高興的像是節日似的,但是這一點也不誇張。

當你受挫的那天,你臉上的陰沉我猶記得,很難體會妳是多麼痛苦才能夠讓你一向耀眼的雙眸蒙上一層灰。深不見底。我試著要去安慰你,誰能料到一碰到你的身子妳就倒了下去。回過神來已經是在醫院。妳睜開眼的那一刻我還在高興先前的消極已經不在你的眼裡,但發現你失憶之後這般高興或蕩然無存或依稀存在的徘徊在我的腦海。

妳忘了所有的事情。那麼妳也不會想起那痛苦了。我是這麼想的。

我不希望妳留在俄羅斯,對於當時的你來說無疑是個地獄。全然陌生的環境與人物一瞬間都強迫你去記住,即使妳什麼都不記得。於是在妳高中的年級,我送你去了日本。

不久前接到你的消息,說你已經取回記憶的那一刻,我才瞭解到自己仍然渴望這樣的一天,我們熟悉的小繪里回來了。妳告訴了我們在日本的大小事情,高興的、難過的、生氣的事情都有,最讓我意外的是妳又開始跳起了舞,即使是跟芭蕾舞完全不同的舞蹈。我沒有親眼看過妳的演出,但是透過亞里沙給我的影片我也不禁欣喜,我能夠從你的舉止發現你的自由奔放與快樂,對於我來說已經是足夠的了。

妳也附了一張成績單給我們,要我們不要擔心。這就是我寫信給妳的原因。

你能回來。我們希望能夠好好看一看小時候懵懂的繪里成長為一個女性所擁有的氣質,能夠摸著你的臉頰聽著你述說更詳細的故事,能夠看著你在俄羅斯大方光彩,成為不愧對祖先的女豪傑,好吧,也許我們太激動了,但是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夠回來在俄羅斯讀大學、打拚。

當然這全都要看你的決定。我們尊重你,因為只要你能快樂我們也沒有怨言。

祝 喜樂

愛你的 奶奶”

什麼時候開始握緊雙拳的呢?

細長的手指嵌在柔軟的掌心中,繪里緊緊抿著嘴唇,肩膀像是壓抑著什麼一樣微微顫動。很不甘心。她已經進步到這個程度了,進步到,能夠瞭解信上的內容了。

從收到信的那一刻起,繪里沒有一時忘記上面的字眼所訴說的事。她只是不想面對罷了。

多麼難受。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離開的。

她眷戀著她的墨藍色長髮、眷戀著她的那抹比自己髮色暗沉點的琥珀色、眷戀著在迷茫時挨著的溫柔、眷戀著她低沉帶點磁性的嗓音。她的一切都那麼美好,令人不願放手。

一雙手就這樣硬生生的打斷繪里的思考。暖暖的觸感稍稍冷靜了她的情緒,但卻也喚起想哭的衝動。

“繪里。”

 

等等。

 

“我希望繪里能夠有優越的人生。”

 

求求妳。

 

“如果說要我犧牲一下就能夠換取來繪里的成功。”

 

不要這樣。

 

“繪里就放心的回去好嘛?”

 

淚腺再也承受不住,眼淚氾濫似的奔騰在那精美的臉龐。心中的酸楚一瞬間爆發了出來,痛苦的感覺揪緊繪里的心臟。比起小時候離開的難受又加深許多。

海未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把繪里拉進她的懷裡,輕輕的撫著她金色的髮絲。

“沒事的。”

“才怪...才不是沒事...”

“真的沒事,繪里應該誤會我的意思了。”

“還能誤解嗎...不要趕我走...拜託....

我不想離開海未....想要待在海未身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跟海未在一起了...不要、離開什麼的!絕對不要...

求求妳....”

“這不就誤解了嗎?沒有要跟繪里分手喔。”

“....咦?”

暫時抑制著想哭的衝動,帶著水氣的眼睛直盯著海未瞧。但海未只是閉著眼睛。

“我也捨不得離開繪里。所以不會分手的。所以,想說跟繪里約好每天打電話或傳簡訊的,誰知道突然就哭了。”

帶點苦笑的回答。

“...真的...?”

“嗯,真的。”

說這句話的海未直直面對繪里的眼睛,沒有一絲逃避,也因此繪里才能找回理智,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以後別這樣做了....對心臟不好...”

無助的像只小動物一樣緊緊抱著海未的腰,聞著海未特有的體香,漸漸找回了冷靜。

但是也因為這樣,她沒有看見海未的眼睛裡

——滿溢著覺悟。

——一種做好完全捨棄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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